自從“腦腐”成為2024年牛津年度詞匯，關于低質量互聯網內容、尤其是社交媒體上流行的內容，可能會讓我們“精神和智識狀態退化”的擔憂，一度甚囂塵上，甚至引發了人們對數字生活、電子設備和社交媒體的恐慌。

不過，近日，有媒體發表了名為《關于“腦腐”，令人震驚的真相》的文章，澄清了一些關于電子設備使用對大腦影響的錯誤觀念，表示“腦腐”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嚴重。

牛津大學人類行為與技術學教授安德魯·普日比爾斯基日前在社交媒體上呼吁大家“在2025年停止恐慌”，“我不認為電子設備中存在比生活本身更具破壞性的力量”。生活本身就是有風險的，出門、過馬路都有風險。普日比爾斯基表示，我們必須幫助年輕人學會如何“評估風險”并采取行動。充分理解和利用電子設備的同時，運用合理的方式保護好自己和孩子，才是更應該做的。而在此之前，我們沒有必要讓焦慮影響我們的大腦認知。

網絡成癮導致大腦結構變化？

普日比爾斯基說，很多關于電子設備危害的低質量研究迎合了人們的偏見。由于符合大眾的既有觀念，這些研究很容易被媒體炒作。但仔細推敲，這些所謂的“研究”并無科學依據。

一項此前的“研究”宣稱，電子郵件的使用比吸大麻更能降低智商——這成為“科技危害論”浪潮的起點，至今仍經常被媒體引用。都柏林圣三一學院實驗腦研究教授謝恩·奧馬拉發現，這項“研究”實際上只是一篇新聞通稿，是某位心理學家為惠普做了一天咨詢工作的結果。這份結果被夸大解讀，他本人后來表示：“這只是一個短暫的注意力分散效應，并不是智商的永久下降。把它與吸大麻或睡眠不足相提并論，是其他人擅自夸大的，與我的本意無關。”

“人們如今的這種擔憂，2500年前的柏拉圖也有過。他當時寫道，書寫會讓人變笨，因為他們的記憶力會變差，講故事的能力也會下降。”辛辛那提大學哲學與心理學教授托尼·切梅羅說。他于2021年發表的論文里指出：“技術可能會改變認知，但并不一定會損害它。”切梅羅說，面對那些既困難又無聊的事情，比如復雜的計算、死記硬背，如果沒有科技的輔助，人類其實并不擅長。“科技幫助你記住更多的東西，而你的大腦可以去做其他事情，我不認為這意味著你的記憶力變差了。真正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做什么。”

別刻意讓孩子遠離電子設備

我們現在擔心的“腦腐”，其實并不是什么新鮮事。如果回顧歷史，就會發現它只是“舊聞”。

奧馬拉認為，批評自己沉迷社交媒體、刷可愛動物視頻、關注明星動態或體育賽事集錦，其實是一種“缺乏歷史觀”的表現。他說：“人類一直都容易分心，一直都喜歡短暫的慰藉。”回顧英國媒體史，比如二十世紀中葉，每天有數量驚人的小報被售出，因為人們就是喜歡這些東西。

從傳播學的“第三人效果”來說，哪怕我們自己受影響不大，也傾向于認為某類信息、尤其是負面信息，對別人的影響很大。這也會導致我們擴大對“腦腐”的擔心。比如，成年人容易認為兒童更易受“腦腐”影響，但事實可能并非如此。

2023年，普日比爾斯基和他的同事分析了美國近1.2萬名9到12歲兒童的數據，結果發現使用電子設備多久對兒童大腦的“功能連接性”（不同大腦區域之間的溝通方式）沒有影響。同時，他們還發現，使用電子設備的時間對孩子們的心理健康自我報告也沒有負面影響。

普日比爾斯基表示，并不會刻意讓自己的孩子遠離智能手機或游戲機，“合理安排一些休閑時間是完全可以的”。關鍵在于內容的質量，并且“像所有活動一樣，使用屏幕的時間也應該是合理的”。他也認為，很多被歸因于電子設備使用的負面影響，其實并不是設備本身導致的，只是本可以用于其他有益活動的時間被占據了。